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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
何日彩云归
摘要张彩云要去参加小学同学聚会，昔日在家乡剧团唱戏的一位青春年少的好友也将前往，张彩云为聚会做着准备-------
一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这银装素裹的北国风光对于张彩云来说也只是个传说了。每天下班回家闲暇之余看着同学、朋友发的雪景，她只有羡慕的份。看着单位门口那熟悉的蛋黄花树叶子渐落，张彩云觉得那横斜的枝桠仿佛一群梅花鹿的鹿角。
儿子王子璇快放学了，张彩云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思索着如何跟老公王伟开口，小学同学纷纷要求元旦聚会，张彩云推脱不了，看看王伟的态度再定。如今全中国的人南来北往买票是个大难题，尤其是节假日，一票难求。她记得表弟读书时好不容易买到站票，一上车车厢竟然是空的，他告诉表姐张彩云，他都懵了，不是说连座位票都没有吗？张彩云只叹息，不明白呀，黄牛党太厉害了！现在她得尽快争取老公王伟的同意，提前买往返的票。
有个孩子读小学，也是累坏了做父母的。学校美其名曰学国外的学校，把小学生一天在校内的时间控制在几小时之内，有的学校下午四点左右就放学了。张彩云在王伟的同学的公司打工，特殊待遇就是允许她下午接了儿子送到托管班，再返回单位上班。打工的年轻人都来自农村，没有城里人得天独厚的条件，不像他们在城市有房、有车、身边有父母帮忙照看孩子。
一夜风雨的洗礼，街边紫荆花凋谢了许多，挂在树上的花儿张开五个花瓣儿，在风中瑟瑟抖动。校园外聚集了很多老人，已有一个班的学生在班主任的带领下排着不太整齐的队伍走出了校门。
张彩云身着一件橘黄的收身的呢子大衣，配上一条有橘黄波点的丝巾，站在紫金花树下。她皮肤是象牙色的，单眼皮的眼睛因涂了眼影显得神采飞扬，鼻梁不太挺，在表妹向小倩的指点下用妆容掩盖了不足。今天上班前她特意涂了橘黄的唇膏，以和衣服的色彩相配。一阵冷风吹来，她裹紧了大衣，把丝巾塞进领口。她在一群老人堆里站着，简直是鹤立鸡群。
看到班主任那高挑的身材，张彩云知道儿子要出来了，她赶紧走了过去。
矮小的儿子王子璇背着那蓝色的书包走在队伍中，看见张彩云就说了声“老师再见！”头也不回地跑出队伍。张彩云抱住奔跑过来的儿子，问道“子璇，今天想妈妈了吗？”
王子璇吸了吸鼻子，说“没想，我和同学下课玩呢。上课了老师说不能开小差，我不敢想你。”
张彩云乐了，摸着儿子的头说“儿子真乖，我还怕儿子想妈妈呢。”
王子璇拉着张彩云的手，不停地摇着说“妈妈，今天可以不送我去托管班吗，我想和你早点回家。”
张彩云疼爱地看着王子璇那大大的蓝蓝的眼睛，说“不行，我还要赶回去上班。你乖，在托管班和小朋友玩吧，我早点来接你。”
王子璇就说“那不上学了，可以带我去公园吗？”
张彩云刮了一下王子璇的小鼻头，说“等你爸爸周末有时间了，我们就去吧。”
王子璇开心地把书包塞给张彩云，一蹦一跳地往前跑，说“我要去划船，我要去看恐龙。”
来到一个大院子的一楼，托管班已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孩子。张彩云把王子璇交给阿姨就准备离开，赶回去公司上班。
张彩云回头看了看王子璇那小小的背影，寻思儿子和他爸爸长得真像，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王伟个头不高，皮肤白净，一头浓密的黑发剪成平头，他眼眶深凹，典型的浓眉大眼，五官立体感很强。张彩云听婆婆说王伟的父亲四十多岁就已经开始秃顶了，她担心王伟年老了也秃顶，老人们和小品里的演员说过娘矬矬一个，爹秃秃一窝。张彩云现在特别注重给王伟和儿子王子璇的饮食搭配，粥里面都会放上黑米和核桃，她要让他们父子俩有一头浓密的黑发，让他们的秃顶来得更迟一些。
夜晚回到家，安排好儿子进房睡觉，张彩云来到小小的客厅，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王伟说“王伟，我们小学同学元旦节会聚聚，我都有点想去了。”
王伟回头看了看穿着天蓝色纯棉居家服的张彩云，说“元旦节好冷呢，别去了，到时人也多，路上来回奔波，太累了。”
张彩云拿起一张餐巾纸把儿子扔的小纸屑、掉的饭粒捡了起来，丢到纸篓里，说“我想去嘛，暑假我带儿子回老家，遇到儿时的玩伴李红英，她说起村里的一些趣事儿，我都羡慕得不得了。你知道吗？她一见面就聊的是我们小时候在学校元旦演出的事儿，她还说和村里的姑娘、媳妇们都成立了演出团，常常表演节目。她说得我都想回去参加演出了，那时我们一块儿长大，一起在元旦晚会上表演节目，多开心啊。”
王伟看着张彩云有点发胖的身躯，说“要演出，那还得减肥，多辛苦。你还是安安心心待在我和儿子身边，上班挣点钱，又照顾了儿子，一举两得。”
张彩云瞪了王伟一眼，说“你就这点出息，你不知道多赚点钱，让我也像李红英一样在村里跳跳舞、上上网，过那舒坦的日子。”
王伟逗张彩云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认命吧，你就是打工仔的老婆，看看十年后能有福气当当老板娘吧。到时像我们看过的书中描写的那样，用你那油指头划一下工人的碗，或者像包租婆一样神气地要收房租。哈哈。”
张彩云乐了，说“去你的，我要当老板娘，也是要当最有气质的老板娘。每天拿着坤包在大商场逛，或者在美容院、健身房待着。”
王伟说“有志气，有抱负，还有点虚荣，不过我听着好励志呀。”
张彩云咯咯笑着说“女人要有点虚荣心，虚荣就会逼迫老公去赚钱，对老公有促进作用。坏老公都是贤惠的女人惯出来的，你不信，问问你的女同事。我同事说女人凶得像恶鸡婆，老公就很文雅，女人温柔似水，那老公要么脾气暴躁，要么在外面沾花惹草。”
王伟急忙答道“别信你同事的话，什么歪理论，别到时把你引到邪道上去了。我打着灯笼才找到你这个集温柔、善良、貌美为一体的好老婆，被她们教唆成母老虎似的老婆，我可惨了。”
张彩云乐得只打王伟的手臂，说“我就要听她们的话，我要成为河东狮吼那样的恶女子，说一声让你朝东你不敢朝西，那多威风。”
王伟笑了，说“你不会的，你的文雅是与生俱来的。我众里寻她千百度，她在灯火阑珊处，不至于苦苦寻找的女子竟然是个泼妇吧？”
张彩云说“女人的温柔决定于男人呀，微信里的一篇文章得好，女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一定有一个很疼爱她的老公；女人面部憔悴，一定是心中没有爱，至少老公没有给她完整的爱；女人穿得寒酸又憔悴，一定是老公挣钱不多，她得打拼养家糊口。你看看，这不是我同事说的哟，是别人的呢。”
王伟作可怜状说“彩云，把微信删了吧，我太有压力了，你们女人天天看这些文章，我都有上刀山下火海的感觉了。”
张彩云噗嗤一笑，说“不删，这里有好多心灵鸡汤的文字，我要看。还有我的微信群里有好多老乡、同学，常常语音聊天，以解相思之苦，哦，不，说错了，是以解思乡之苦。”
王伟立马追问“你说清楚，你相思谁呀？你可不能有秘密瞒着我。”
张彩云佯装生气，噘着嘴说“没听出我说快了，纠正了口误吗？我相思谁？我想家了，我想我爸妈了。跟着你背井离乡住出租屋，还受你的气，我明天就带儿子回去。”
王伟急得连忙哄她，说“开玩笑呢，你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可别把儿子带回去，我就成孤家寡人了。”
张彩云继续得理不饶人地说“想让我开心，就同意我元旦节回去见见我的小学同学。来回就几天时间，我有好多年没见过他们了。”
王伟不急于表态，磨磨蹭蹭地说“这个嘛，得容我再考虑考虑，你让我一个人带儿子，你就放心？”
张彩云笑了，说“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是他亲生父亲，你还拐卖他不成？说定了，我要回去，明天我就去订票。现在全国人都爱旅游，搞得买票很难，我得未雨绸缪。”
张彩云缠着王伟表态，王伟继续推脱，以达到不让她回去的目的。张彩云心里嘀咕得用美人计了，否则王伟不会答应。张彩云靠在王伟肩上，盯着王维的眼睛，说着令王伟心醉的话语。王伟看着自己在张彩云瞳孔中的自己，嘴里说着不能回去，心里已被张彩云的温柔融化了。
二
玫红的三角梅如一片彩云一样开在天桥、路边，大榕树的小果子隐隐约约挂在树梢，张彩云约表妹向小倩出来陪她买衣服，为回老家作准备，人靠衣裳马靠鞍，她得打扮得美美的回去。她们来到价廉物美的女人街，那里的服饰都是国际大牌的A货，张彩云和表妹看到有时尚书上推出的最新款，就爱不释手。
一件有着数码花卉的彩色裙装穿在模特儿上，张彩云摸了摸面料，觉得如丝滑般柔软，立马叫服务员拿了大码去试穿。张彩云从布帘走出来时，向小倩眼前一亮，赞美说“表姐，太美了，不亚于贵妃出浴呀。”
张彩云对着镜子左看右看，鸡蛋里挑骨头，似乎看到腰部的赘肉若隐若现，她懊恼地说“面料太软了，裙子随着身形走，暴露了身上的缺点。看来中年女人只能穿面料硬一点儿的服饰，否则没有杨贵妃的丰腴之美呀。”
向小倩咯咯笑了，说“表姐，你太挑剔了，你的身材是丰满型的，不会有人注意细小的缺点的。要真太瘦了，也不好看，古代的赵飞燕只是传说，现实生活中瘦成那样，会很吓人的。”
张彩云在镜前走着猫步，拍着自己有点粗的腰部，说“穿衣服有讲究呢，丰满的女士不能穿针织系列和软面料的外套，拍照时会放大比例，让你成为胖大婶儿的。尤其一些无聊的家伙用手机放大了看照片，让你的缺点无所遁形，很尴尬的。记得有一次晒美照，我穿了一条修身的花裙装，有个好友就放大照片挑毛病，说裙子花朵太大，花卉图案太杂，我恨不得立马删了他。”
向小倩听了，笑得直不起腰来，说“有这么逗的人？别理他呀，好不好看，对着镜子一照就知道了。不过，你说得有道理，照片都会把比例放大，让人显胖，所以国际模特儿纷纷减肥，有人为了上镜都得了厌食症。曾经看过一个瘦得皮包骨的模特儿的报道，看起来挺可怜的。”
张彩云拿了一件质地硬一点儿的有鹦鹉图案的高腰套装走进布帘，向小倩看着镜中自己的身材，一惊一乍地说“表姐，我最近也长胖了，从今晚起我不吃晚餐了。”
张彩云亭亭玉立站在镜前时，向小倩惊喜地叫道“就买这套吧，高贵典雅，外面寒冷时套件毛呢大衣，室内热时脱下大衣。这衣服裙子设计得真好，适合你的身材。”
张彩云要向小倩看看背部的线条怎么样，向小倩说“衣型设计得不错，包裙展示了你的优点，从侧面看几乎是S型的线条了。表姐，买这套吧。”
张彩云穿上自己的皮靴，要服务员搭了一条丝巾，在镜前旋转着，向小倩说“表姐，你要翩翩起舞呀，别犹豫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烫着钢丝头的服务员也附和说“我们的货只走款不走量，卖了就没有了，补不到货的。”
她们二位说得张彩云心痒痒的，张彩云看着自己丰满的胸部，说“这款的大码我竟然能穿，只有欧洲版的适合我，小倩，那就买了？”
向小倩赞许地说“女人要对自己下手狠一点，买了。此时不买更待何时？这女人街的衣服还真是适合你呢。”
张彩云摸了摸最先试穿的那件软面料的裙子，略有遗憾地说“还瘦十斤，就可以买这件了。我好喜欢这种面料的裙子，走起路来裙角飞扬，有一种飘逸的感觉。可惜年龄不饶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是美好的往事了。”
向小倩拿着一根丝巾围在脖子上打蝴蝶结，头也不回地说道“别瘦太多，会显得憔悴的。我们单位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同事，自从减肥成功后，身材是苗条了，从背后看像二十几岁的女孩儿。可回过头来，会吓你一跳，涂满脂粉的脸上皮肤松垮垮的，过不了几年，就是一脸菊花状的纹路了，那就真是笑成一朵菊花了。”
张彩云笑着说“就你说话夸张，不至于老得那么快吧？看来我不能极速减肥了，与其一脸皱纹，还不如做个圆脸盘的胖大婶儿。”
向小倩回头看了看张彩云那有点双下巴的脸庞，笑着说“表姐，你做做面部操，消除双下巴，你的脸型很美，不用减肥。急速减肥皮肤会变黑。你知道吗？我同学现在后悔死了，她本来皮肤就不白，减肥后都是昨日黄花的模样了。为了显得精神点儿，她涂脂抹粉，哪知效果恰恰相反，皮肤都成瓦灰色的了。加上她爱扎着个高高的马尾，一点儿刘海都不留，头发又扎得紧，把前额的头皮都扯得紧绷绷的，看着似乎青筋都露出来了。”
张彩云乐呵呵地说“不愧是教语文的，你这一描述，我都不敢减肥了。小倩，我回去参加小学同学聚会，给我支招吧，有人说同学聚会，心态各种各样，我怕自己不会应付。”
向小倩调皮地说“一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二不要相信男同学说曾经暗恋你的话，三和闺蜜要结成统一战线。原因一，你以前虽不是班花，但算中上等的模样，而现在你在打工，表姐夫也是打工仔，在气势上不能小家子气；原因二，男同学说暗恋你，心态各一，有的确实是真情流露，有的是为了调节气氛，有的怕老婆回家就老实交代了，所以他们说的话就当是开玩笑；原因三，闺蜜是你儿时最要好的朋友，小学同学女生多，不免关系复杂，遇到有人调侃你时，闺蜜是你的后盾。”
张彩云说“这么复杂，那聚会还有什么意思？若不是他们说回去看看小学的校址，我都不想去了。现在撤区并乡，很多学校都要合并，我们以前的学校估计要拆了。”
向小倩对着镜子继续换着花样弄那丝巾，说着笑话“表姐，听我的没错，同学之间无话不谈，都是大嘴巴，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在同学中传遍了。你听说过吗？有的男同学的夫人不放心自己的老公，故意冒充他与他昔日喜欢的女同学聊天，有的女同学不知其中有诈，也就在其夫人的诱导下暧昧地说些如梦似幻的话语，然后那夫人就会严刑逼供，莫须有的事儿就成真的了。”
张彩云惊讶万分，说“你这一说，我以后只敢与同学语音聊天了，他们的夫人总不至于鹦鹉学舌，连声音都模仿吧。哈哈，太有趣了。以后我遇到这种情况，要么我和你表姐夫先商量好，就故意说自己爱他，让他夫人吃醋？不过我说不出口，对你表姐夫我都没赤裸裸地表白过。”
向小倩催促张彩云买下那裙子，自己也买了那条丝巾，走出店子还说着那话题，提醒张彩云别中招。张彩云从结婚以来就在家带孩子，儿子上学了她才继续上班。向小倩知道表姐爱看言情小说，浪漫单纯，这是她接触了好多女士得出的结论。有人说爱看韩剧的女人是傻瓜，每次看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其实爱看言情小说的也是傻瓜。记得青春年少时，张彩云看书入迷，就把书中的女主角当成是自己，有的女同学就嫉妒地说她思想复杂，只有向小倩大声为表姐辩解，说爱看言情小说的女孩儿心地善良、单纯，倒是那些爱说三道四的女生心理阴暗。从那以后女生也不敢那样诋毁张彩云了，向小倩虽比表姐小，却是她的护花使者。
三
立冬后，紫荆花树下各色兰花竞相开放了，在南国，这些奇花异卉在公园的园林里展示着别样的的风采 ，张彩云见到绚丽多彩的各种鲜花更想念家乡了。张彩云高中毕业后考上了一所艺术专科学校，那时在学校练习声乐，常在清晨去校园后面的山坡吊嗓子。张彩云报考艺校就是源于自小喜欢家乡的阳戏，她觉得那通俗易懂的唱腔是民间艺术不可多得的，她最迷恋每句唱腔结尾那婉啭的高音部分，她偷偷练习了多少次，都不满意。
张彩云读初中时对家乡的阳戏到了痴迷的程度，那时每天还没下晚自习她常和几位女同学悄悄跑到乡里的电影院看阳戏表演，谢幕后还跑到后台去玩，喜欢和那些唱戏的哥哥姐姐说话。张彩云她们好几次被班主任抓个现行，在教室被罚站。后来张彩云的妈妈王从兰被班主任请来谈话，张彩云回去就被妈妈骂得狗血淋头。妈妈骂骂咧咧地说了张彩云后，就数落她爸爸张晓东的不是，说他常年不着家，去新疆摘棉花也没见赚几个钱回来，丢下他们母子几个在家受苦。张彩云犯了错不敢出声，任凭妈妈唠叨，妈妈见她一声不响地蜷缩在房间角落，就更加来气了，逼着她保证以后不去偷偷看戏。张彩云低着头，嘴里轻轻嘟哝着说“不去就不去。”
王从兰怒斥道“还不服气？态度这么差，你不好好读书，就留在家里种地。你看看你大伯的女儿张彩霞考上大学了多神气，你伯母逢人就说张彩霞以后会到大城市工作。你要争口气，你妈妈我一辈子好强，就人流网希望你们姐弟两个活得不比别人差。”
张彩云依然轻声嘀咕“干嘛要和别人比，我就想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王从兰听了，看了看张彩云瘦小的身躯，苦口婆心地说“彩云，你长得这么瘦弱，将来在农村都找不到婆家。农村人找媳妇喜欢身体强壮有劳动力的女孩子，干农活、养小孩、伺候公婆，哪一样不要使力气？妈不强求你考个重点大学，最起码能考个师范类的学校，回村里教书也比干农活好呀。”
张彩云知道不口头答应妈妈好好读书，一个晚上就不得安宁，她违心地糊弄妈妈说“妈，我知道了，我以后不去看戏了，我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县一中，然后再考大学。”
王从兰听了满意地笑了，说“彩云，你是姐姐，你要带好头，你弟弟可看着你哟。你爸跑到新疆去，不就是为了你们姐弟俩吗？农村种田只是为自己挣点口粮，零花钱都得靠到外面打工挣呢。也不知你爸现在怎么样了，那边冬天来得快，他也该回来了。”
张彩云见妈妈露了笑脸，赶紧说“妈，我去睡了，明天要早点起来去上学。”
王从兰嘴里还喋喋不休地念叨她爸的事儿，张彩云轻脚轻手往房里走去。
时间过得真快，端午节来临，龙舟赛在江上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张彩云没有像往年那样去江边看热闹，老师每天一个劲地提醒马上就开始中考了。张彩云考上县一中后，就几乎没再看过阳戏了，那几个没考上高中的女同学，无所事事就进了阳戏剧团学表演。每次放寒暑假，张彩云在家里只待了几天，就返回学校补课。偶尔与她们想遇，也是匆匆话别。在假期，她知道爸爸和妈妈的关系很僵了，妈妈整天以泪洗面，张彩云不知如何去安慰她，遇到妈妈与邻居哭诉，她有点儿想逃回学校了。
高二时，张彩云选了文科，成绩不是出类拔萃，她看到有同学学声乐，有点动心了。没有让妈妈知道，她开始跟着音乐老师学习了。高三模拟考试后，一些成绩中等的同学准备报考师范类学校，成绩拔尖的同学在筛选重点大学，张彩云就报了艺术学校。她常听同学议论，说选专业很重要，可她的成绩明摆着是考不上重点大学的，妈妈也没心思管她了，她就自作主张报考了省内的艺术学校。不去外地上学，是考虑到家庭条件不允许，从妈妈的控诉中，爸爸似乎在外面有了喜欢的女人，几乎不给家里寄钱了。
夏日炎炎，蜻蜓在草丛中低飞，张彩云在焦急中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晚上妈妈做工回来，得知她报考的是艺术学校，把她一顿臭骂，张彩云倔强地顶嘴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我喜欢唱歌。”
王从兰对着她劈头一巴掌，几乎是哀嚎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哟！你爸爸常年不管家里，你人大心大，都不与我商量擅自做主学唱歌。没见过村里唱歌的人发财了的，你将来就喝西北风吧。你不知道那些唱阳戏的多辛苦吗？到一个地方唱几天，就又换一个地方去唱，过的是流浪生活。你一个女孩子去戏班子，将来要学坏的。”
张彩云摸着有点疼的头皮，说“将来是什么样，还不知道呢。我先去上学，还可以学别的专业，你别操心了。你以后多保重身体，别整天骂我爸了。”
听到张彩云这一讲，王从兰怒火中烧，骂得更凶了“他是个陈世美，不得好死呢。我嫁给他没过一天好日子，家里的农活都是我干，一到农忙他就找借口出去了，等收割完了他才回来。我是女的当男的用，犁田、割谷子全包了。你以后要睁大双眼，找个靠谱的男人过日子。你爸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他是胭脂李，好看不好吃；他是马屎皮面光，里面一包糠。嫁给他，我肠子都悔青了。”
张彩云听着妈妈的话语，头皮都大了，她笨拙地说“妈，你看开些，好多抛弃妻子的后来都后悔了。等我和弟弟将来赚钱了，就让你享福，让爸一个糟老头跟别人过去。”
王从兰第一次听到女儿说了这么中听的话，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她喃喃低语“本来以为嫁给你爸这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会过上好日子，哪知他在外面跑多了，心也就跑花了，心里没有这个家了。我就是不甘心，你和你弟弟一定要争气，妈将来就靠你们了。”
张彩云看到妈妈情绪缓和了，就说“妈，我去做晚饭，吃了早点睡觉吧。你以后多想开心的事儿，有我和弟弟给你撑腰呢。”
王从兰似乎发现女儿一夜之间长大了，心里觉得暖暖的，有孩子就有人流网希望，老辈人说得没错啊。
四
张彩云在江边的艺术学校学习，看那微雨滴花，看那碧荷生香，看那秋水长天，看那雪花飞舞，几年的学习就这样一晃而过。毕业时她拿到了两个毕业证，尽管另一个是函授的财会专业毕业证，她听说了这将是她以后找工作的敲门砖。
毕业了，张彩云回到了家里，她没有急着去找工作，堂姐张彩霞叫她在家里等消息。张彩云就去阳戏团找昔日的几个同学玩，那时一位女同学李美华已是台柱子了。见到张彩云，她们兴奋极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李美华说“彩云，你越来越漂亮了，以前黑皮肤咋变得粉嫩粉嫩的了呢？眼睛也大了蛮多，顾盼生辉的，得迷死好多男生了，你真是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了呀。如果你没考上高中，来阳戏团演戏，那台柱子就是你了，记得你唱阳戏的尾音唱得最好了。”
张彩云嘟着嘴说“才不是呢，我尾音一直上不去，我好懊恼呢。我这几年在学校吊嗓子，常练习高音唱腔，一直觉得不满意。”、
李美华描着眉毛，笑道“你还记得我们偷偷看戏被抓的情景吗？那时班主任一脸铁青，被罚站时我都想笑。回家了我爸更像个黑脸包公，我妈像个容嬷嬷，他们恨不得吃了我。”
张彩云拿着口红把玩着，乐得眼都眯起来了，说“我妈也说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我保证再不看阳戏她才放过我。那时我们真不懂事儿呢，我妈为我看戏的事儿没少开导我。”
张彩云她们开心说个不停时，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来到后台，李美华高声叫道“师哥，过来，给你介绍一位唱高音的美女。”
小伙子一脸汗，他脱掉戏服走了过来，说“我待会儿还要卸妆呢，师妹，你又出什么幺蛾子？”
李美华把张彩云推到前面，说“看看，我的美女同学，艺术学校毕业的，就知道说我，好像我是专门调皮捣蛋的人。”李美华走上前对张彩云说，“这是我师哥吴俊伟，唱戏唱得可好了，就是对人冷若冰霜，我们都不在他眼下。”
张彩云仔细打量了一下吴俊伟，觉得他长得像当年台湾小虎队的苏有朋，她大方地说“你好，我叫张彩云，见到你真高兴。”
吴俊伟腼腆地轻声说“你好，早就听美华她们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彩云惊诧地说“啊，她们怎么说我的？我只是一个邻家小妹的模样，就读的是普通的艺术学校，哪谈得上名不虚传？”
美华说“师哥，彩云可是我们班最会唱歌的美女了，小时候表演节目她可是尽领风骚啊。现在彩云可是科班出身，长相又美，来我们剧团扮演白娘子或嫦娥，那可是美如画中人呢。”
吴俊伟用余光扫了一眼张彩云，就把目光投到梳妆台，说“彩云是科班出身，怎么瞧得起我们这个小剧团。彩云，你在学校学声乐，老师会教你们唱地方戏码？可惜庙小菩萨大，以后你会去大城市的。”
李美华笑嘻嘻地说“师哥，你总算开口说了这么多话了，平常任我们怎么招惹你，你都爱理不理，还是彩云魅力大呀。”
张彩云看着吴俊伟那害羞的模样，为他解围说“美华，你这张利嘴搁谁身上都招架不住。你是不是常欺负你师哥呀？吴俊伟，我们会学唱本土的戏剧呢。”
李美华作委屈状说“哪有呀，人家想巴结他都来不及。他唱完戏就是练功，目中无人，除了对师傅毕恭毕敬，对我们爱理不理的。”
张彩云与李美华她们闲聊时不忘练习唱几句阳戏，吴俊伟在旁边听她们说说唱唱，有时插几句嘴，李美华不时拿他寻开心，他笑笑就坐在那里看剧本。
张彩云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月，接到堂姐张彩霞的信就跑来和李美华告别，她要去南方的城市上班了。李美华依依不舍地说“彩云，到了那边要常联系，你走了，我师哥又要沉默寡言了。你知道吗？自从你来剧团玩，师哥开朗了蛮多，常向我打听你的事儿，包括你小时候的事儿呢。”
张彩云有点羞涩地说“你这个大嘴巴，又胡说什么呀？你师哥才与我认识多久呀，怎么会喜欢我呢？感情是日久生情，他是喜欢你吧。”
李美华摇摇头说“不是呢，他要是喜欢我该多好，我们一起唱戏，一起练功，别提有多浪漫了。可我是剃头刀子一头热，拿自己的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呢。别提了，说着我就觉得闹心。虽然只认识你一个多月，他对你一见钟情，一改往日冷漠的样子，就有说有笑了，这不明摆着是喜欢你呀。你喜欢唱《彩云归》，他是偷偷地学唱呢，每次用口琴为你伴奏时多认真。”
张彩云抱着李美华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走了，你就有机会了呀。你师哥呢？我去和他告个别。”
李美华撇着小嘴说“真不巧，他请假回家了，过几天才来剧团。他要知道你走了，不知该有多失落呀。”
张彩云和李美华说着悄悄话，接近黄昏时，彩霞满天，张彩云惦记着家里的谷子还没收，就匆匆跑回家了。
张彩云第二天就坐汽车南下去了海边的城市，上班后李美华来信了，说她师哥知道张彩云离开家乡了，就像丢了魂一样，不再多说话了，不久就离开剧团去外地了。张彩云脑海里浮现出吴俊伟那帅气的模样，心中怅然若失。
五
快到元旦节了，张彩云约表妹向小倩出来买礼物，到时回老家送给伯伯、伯母他们。向小倩化着淡妆，身穿一件提花风衣站在人行道。张彩云周末没有梳妆打扮，她要让皮肤得到休息，尽量少碰化妆品，她素面朝天地穿了一套秋装裙子出来了。
向小倩看到张彩云那有点微黄的脸蛋，说“表姐，你素颜时还真美，回去了还打算不化妆？口红得涂一点儿吧，人显得精神些。”
张彩云笑了，说“我还真不想涂口红呢，你表姐夫周末、节假日一直不让我化妆。不过现在要感谢他，皮肤没有受到化妆品的刺激，到冬天还挺滋润的，不用涂润唇膏。”
向小倩神秘地说“表姐，告诉你一件事儿，你可别激动。电话里不好对你说，怕表姐夫吃醋。”
张彩云心里一惊，慌张地说“什么事儿？你可别吓我，我的心是玻璃心，易碎。”
向小倩卖关子地说“你先猜猜，我再告诉你。”
张彩云摇着向小倩的手臂，说“你先说吧，直奔主题。我可没心思与你玩儿猫捉老鼠的事儿。”
向小倩笑说“你知道以前有个喜欢你的人在找你吗？他托人在家乡校友微信群写了寻人启事一样的文字，我看了是找你的，先没答话，征求你的意见，要与他联系吗？”
张彩云故作镇静地说“是谁？我得先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呀。”
向小倩说“他没写自己的名字，没留联系方式，只写了你的名字，还说你喜欢唱《彩云归》，以前他在阳戏剧团听你唱过，也用口琴为你伴奏过。”
张彩云心里一惊，激动地说“是他，李美华的师哥吴俊伟。都多少年没见过他了，据说他离开剧团就再没回去过了。”
向小倩看着张彩云那微红的脸颊，调侃地说“有戏，以前关系不一般吧？幸好我留了一手，没在电话里说，你这样子，在表姐夫面前不就露陷儿了吗？”
张彩云呼吸有点急促，埋怨道“你别血口喷人，无的说出有的来。我是毕业后在剧团玩的时候认识他的，只在一起聊聊天，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我是听你提到青葱往事，有点恍如梦中的感觉。”
向小倩依然不依不饶地逗张彩云道“你刚才那失态的样子，被表姐夫看到，就要打翻醋坛子了。你还是以前的性格，一点都不老练。”
张彩云尽力平复情绪说“你就知道挤兑人，我离开家乡后，收到过他的一封信，他还寄了一张黑白寸照。我回过一封信，后来就没联系了，那时刚到职场打拼，累得够呛。”
向小倩好奇地追问“他向你表白了吗？”
张彩云摇摇头说“没有，莫名其妙地寄了封信，还夹带一张照片，对情感方面的事没写只言片语，只是谈戏曲。后来我与你表姐夫谈恋爱了，他有次见到吴俊伟的照片，醋意大发，甩出一句话，说我喜欢吴俊伟。”
向小倩笑了，说“情敌呀，嗅觉灵敏呢。吴俊伟应该长得非常帅吧，否则表姐夫不会因为一张照片吃醋的。”
张彩云神情迷离地说“很帅，像苏有朋。为了不让你表姐夫吃醋，我把照片收起来了，搬了几次家，照片就丢失了。”
向小倩打算打破沙罐问到底，诱导似地追问“你心里有他，对吧？不然那么紧张，还害怕表姐夫吃醋。”
张彩云瞪了向小倩一眼，嗔怪道“别乱说，好奇害死猫呢。我只是不想让你表姐夫为莫须有的事儿与我怄气，那时就想得这么简单。”
向小倩盯着张彩云的眼睛说“真的吗？那我不管了，就当他发在校友群的文字是开玩笑的。”
张彩云娇羞地一笑，说“不管就不管，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得了，你以为我会惊慌失措？我不久就会回老家，李美华她们也会告诉我的。"
向小倩说“那我真不联系他了？分开这么多年了，就算是一般的熟人，也想有机会见见呀，这么冷漠，真有你的。”
张彩云感叹地说“见与不见，感情依然在那里。只是那时朦胧得让人忽略了，有时错过了就是一生。”
向小倩像剥竹笋一样地又透露一点儿信息，说“据说你们同学聚会他也会参加，他还在找李美华，只为了见见你和当年剧团的人。”
张彩云愣了，自言自语地说“我们同学聚会，他凑什么热闹？他也真是的，没事儿找事儿。李美华嫁到外地去了，我们各自成家后就几乎没联系了。”
向小倩试探地问“那就当此事是吹过的一阵风？我在群里装聋作哑算了？”
张彩云惆怅地说“随你，彼此都有自己的家庭，见了又怎么样？聚会时热闹，曲终人散的时候，心里会空落落的。”
向小倩看着张彩云情绪低落的样子，低声说“回去见见他吧，人生短暂。我曾看到书上说过，真爱无悔，无论你我以何种方式对待自己的感情。只要付出过真心，拥有过，珍惜过，就是最大的慈悲。相爱容易相守难，有一天发现拥有的爱已不再是昨天的滋味，可以给彼此美好的祝福。”
张彩云点头说“知道，我会回去，今天出来不就是给老家的亲戚买礼物吗？”
向小倩见淡淡柳眉愁的张彩云脸上有了点笑容，就与她说了校友群里的很多趣事儿，还告诉她，最近通过微信为以前有过朦胧情感的人找到了想见的人，觉得挺有成就感的。张彩云听了心里暗自喟叹人生真奇怪，本来已不再相见的人，冥冥之中又被老天爷推到眼前，造化弄人啊！
张彩云从毕业后就有个梦想，这个梦想不是缥缈在云端，只是平凡人的期盼就是努力打拼，让妈妈过上好日子。为了寻梦，几乎忙碌得忘记了过去，对过去的人和事从不轻易去触碰。突然知道吴俊伟会出现在同学聚会中，张彩云心里乱极了。
六
几场寒雨下来，海边城市终于走进了冬季，张彩云眼见元旦的脚步越来越近，就在下班后去超市采购家里的必需品。她想自己回老家了，老公和儿子可以不用费周折就能在冰箱里找到喜欢吃的东西。
向小倩把张彩云的联系方式告诉了吴俊伟委托的那位朋友，那朋友说吴俊伟只激动地回复聚会时见，叫他不要把电话号码告诉向小倩。向小倩在电话里对张彩云说，吴俊伟真是怪怪的，那么迫切地想寻找她，等找到了她又像缩头乌龟一样的玩儿神秘。
张彩云只笑笑，没有回答，她已从昔日一位同学那里知道了吴俊伟的近况。那同学告诉她，吴俊伟当年离开剧团后，就去打工了，等到赚到一点钱时，得知张彩云已经结婚，就也听从父母的安排匆匆结婚了。如今他已是一个厂子的老板，经营得不错，他出差看师父时知道了张彩云他们同学聚会的消息，就托人在微信群寻找她。
周末张彩云紧锣密鼓地为回老家作准备，不时哼起那首歌《彩云归》，老公王伟酸溜溜地说“最近变化大呀，都多久没听你唱歌了，现在动不动就唱这首歌。”
张彩云呵呵笑了，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要见到李美华他们了，开心呀。”
王伟像打翻了醋坛子一样，醋味儿十足地说“不只是见李美华他们吧？还有个人要回去见你。”
张彩云突然意识到是隔墙有耳，王伟偷听她和表妹的聊天了，她埋怨道“傻样儿，你躲在房里假装睡觉，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你是竖起耳朵偷听我和表妹打电话呀，小肚鸡肠。”
王伟面部布满乌云，不高兴地辩解道“老婆有什么动向，我总得心中有数吧。你都没给我透露一点儿吴俊伟要回去的消息，你心中有事儿呀。”
张彩云急了，捶打王伟的胸部，叫道“叫你胡说，叫你胡说。我都没有与他联系上，只是道听途说知道他一些近况。当年你见到他一张照片就阴阳怪气地说我喜欢他，现在多少年过去了，都有自己的家庭了，你又是吃的哪门子干醋？”
王伟不躲闪，任由张彩云撒娇，嘴里不服输继续嘀咕“我不是小肚鸡肠，你那时把他的照片单独放在你的坤包里，我发现了心里不好受。”
张彩云笑了，说“瞧你那熊样儿，你没见那是寸照啊，我怕弄丢了，就特意放在那里的。为了不让你吃醋，我左藏右藏，搬了几次家，还真弄丢了。你开心了吧？”
王伟嘿嘿笑了，说“天意啊！老天爷都帮我，难怪我后来找了好多次，都没见到那照片了。”
张彩云恼了，说“去你的，还天意呢。你心里有多阴暗呀，还找了好多次。”
王伟得意地笑，不再答话。张彩云进房看儿子做功课，出来时听到电话铃响了，就赶紧去接。电话那头传来弟弟低沉的声音，说妈妈病了，叫张彩云马上过去照顾几天，并安慰她别上火着急，是妈妈糖尿病和高血压犯了。
张彩云一听脑袋都懵了，她赶紧给单位领导打电话请假，并叮嘱王伟带好儿子，她得去弟弟那边照顾妈妈几天。
张彩云看着书房那些礼物，心里暗叹真是天意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临走时来这么一出，同学聚会是泡汤了，这一去不知又是多久才能约上再见一次呀。张彩云站在窗前，看那轮明月高挂树梢，《彩云归》的歌曲在她耳边回荡
雨潇潇
风微微
望尽帆影独伤悲
不见伊人面
不见伊人面
柳条折尽花飞去
最恨岁月如流水
声声问青天
何日彩云归
【编者按】作者以细腻的笔触，女性特有的敏锐，写出现代女性的生活和细微的情感波折。张彩云为了一次同学聚会，精心地准备减肥，买衣服，买礼物，买家里的必须品等细细碎碎，描绘出了现代女性细微的现实生活。而让张彩云有如此变化的，还因一个人的出现——吴俊伟。面对家庭和另一种幽微的情感变化，剧情会怎样发展，作者笔调一转，留给读者充分的想象和再创造的空间。文章像一幅画着细碎花朵的春日风景画，清新，纯净，给人赏心悦目的快感。感谢赐稿丁香。【丁香编辑丁梅】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51229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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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依依，2014年6月加入《增城日报》旗下的凤凰城社区报刊文学社，在社区报刊发表随笔、散文20余篇。2015年4月加入江山文学网站，在江山网文学站的丁香文学社团从评论员做起，边跟评文章，边写稿，至今发表了119篇散文、随笔、小说、微电影剧本。已是江山文学网的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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